葱葱郁郁的树林里有一栋古典静谧的教堂式建筑，推开略显沉重的大木门，伴随“吱呀”的声响，仿佛打开了童话世界的大门。颜色鲜艳五彩斑斓的地毯，穿着衣服的桌椅板凳，各具特色的门牌指示，墙上贴着“小天使”们的照片，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糖果的味道，走廊稚嫩甜美的童声洋洋盈耳。

这便是我即将开展汉语教学的幼儿园。推门之前心中充满了期待，其实更多的是不安。一切都是未知的，虽然一直坚守在汉语国际教育的第一线，接触了从小学到大学各个年级、各种类型的汉语教学，但唯独没有幼教的经验，朋友开玩笑说你终于集齐了下到不会走，上到九十九所有年龄层的粉丝。

看着这样一个童话世界，心中的不安散去了不少，只剩满心的期待，期待看看哪一群“小天使”会成为我的学生。原来孩子们按不同的年龄层分成了不同的班级，3岁以上的孩子都会来汉语课堂体验汉语。于是和这群“天使or恶魔”相亲相爱斗智斗勇的故事正式拉开了帷幕。

好奇宝宝爱分享

第一次和小天使们见面，仿佛是在召开一场记者招待会，孩子们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对汉语老师、对汉语、对中国都充满了好奇，各种各样的奇思妙问。你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你每天都会回中国吗？你怎么会英语？你怎么可以写出汉字？你会功夫吗？中国有忍者吗？长城很厉害吗？你看过熊猫吗？真的有中国龙吗？……面对一群可爱的好奇宝宝地围攻，不管多么啼笑皆非的问题我都认真地回答了他们。

孩子们也非常乐于分享，除了提问，还会热情地向你介绍自己，介绍周围的一切，七嘴八舌地告诉你这里的生活，自己最爱的粉色发卡，刚刚拥有的新鞋子，谁是我最好的朋友，哪个玩具是他的新宠……

孩子们的热情让我对教学充满了信心，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不是吗？

沉浸式疯狂汉语

不得不说三岁的宝宝们是最可爱的也是最失控的，是小天使也是小恶魔。面对这样一群母语都说不太利索的“洋娃娃”，开展汉语教学的心情是愉悦的也是崩溃的。小朋友们有时好像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跟一个外国人说一种听不懂的话。注意力集中的时间非常短，行为和情绪的自我管理也很弱，偶尔出现突然爆发的大笑大叫，或是瞬间满教室乱跑的情形也不意外。常常看到老师们像老母鸡带小鸡一样，展开双臂把孩子们抱坐在自己身边，尽量将孩子们控制在视线范围内。这样的课堂秩序不免让人沮丧，担心汉语教学的效果。

既然小恶魔们天性好动，何不顺水推舟呢？宝宝们跑起来时，我便加入他们，边和他们转圈一起跑，边不断重复“跑”，然后停下大喊“停”让所有人都停下，慢慢地他们听懂了“跑”和“停”的指令。玩闹中进行汉语教学，循序渐进加入了“拍手”“快”“慢”等词，最后还尝试加入了一些生词和句子。当他们大喊大叫时，我会鼓励叫喊汉语的小朋友，其他喊叫的小朋友，我就带着他们一起喊汉语，略显疯狂的学习方式得到了收获，不经意间就能听到“洋娃娃”嘴里蹦出一句发音地道的汉语，还有一份意外的收获——大声喊叫式汉语宣传。

暖心的小男孩

年龄稍大的小朋友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小天使了，上课时自觉地围坐在老师身边，对新的语言充满了好奇，聪明伶俐，教学进行地非常顺利，其中有一名小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常常会面带微笑表现出跟着音乐摇摆的样子，我以为他只是很开心，很享受汉语课，还为有这样喜欢汉语的学生感到骄傲。后来发现总有一名老师单独陪在他身边。他可能属于肢体有障碍的一类学生，涉及到学生个人隐私我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关注了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他在汉语课上的表现非常好，学习能力很强，学习数数时，第一个记住了一到十的发音。我也从不吝惜给他表扬和鼓励。

有次从他们班门口经过，他大声地叫着“饶老师”并用中文向我打招呼，我整颗心都融化了。“饶老师”这样的叫法对于小朋友而言并不是很容易记住，而且他们习惯了用美国的方法称呼老师，加上汉语课并不多，很多小朋友见到我，还只会说“Chinese teacher”。在感恩节时，我收到了他亲手写的感谢卡，歪歪扭扭的英文和拼音“xiexie”让我觉得能遇见这样一个小天使真的太幸福了。他的单独辅导老师也特别向我转达了感谢，说他非常喜欢也非常享受每一节汉语课。

然而不管孩子们是乖巧暖心还是调皮捣蛋，都是我教学中宝贵的体验，当他们能说汉语，当他们表达对汉语的喜爱时，感动常在，动力不减。在“童话世界”里，有苦有甜，有喜有忧，汉语教学还在继续，与小天使们的故事也还在继续。

作者简介

饶卓群，湖北武汉人，武汉大学硕士研究生，湖北大学国际教育学院教师，现担任美国孟菲斯大学孔子学院汉语教师，研究生期间在美国做过一年汉语教师志愿者。